“野鸟似乎是一个主要的禽流感病毒携带者,但我们迫切需要开展更多研究来完全理解它们在禽流感病毒传播中的角色。” 禽流感病毒入侵欧洲的速度,或许比希特勒当年发动的“闪电战”还要快。 10月21日,英国环境、食品和农村事务部证实:一只上月从南美进口、在隔离检疫过程中死亡的鹦鹉感染了禽流感病毒。同一天,克罗地亚农业部也发表声明,证实其境内6只死亡天鹅身上携带有禽流感病毒。 自2003年12月以来,H5N1亚型禽流感病毒已经在亚洲夺走了至少61人的生命。科学家们一直担心,这种高致病性的禽流感病毒将会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如今,这种担心似乎正在变为现实:10月10日,世界动物卫生组织接到土耳其的紧急报告,1700只火鸡感染禽流感病毒。随后的分析表明,这种病毒正是肆虐亚洲的H5N1亚型禽流感病毒!罗马尼亚、希腊等国也相继发现禽流感病例,整个欧洲乃至整个世界都处在紧张状态。 是谁在散播H5N1禽流感病毒?当这种病毒开始横扫东亚时,一些科学家就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迁徙的候鸟。 据福建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于恩庶和潘亮研究员介绍,禽流感病毒随候鸟传播的提法由来已久。如果候鸟在迁徙途中经过某个染病的养鸡场,候鸟的脚爪、羽毛中就可能沾染上带病毒的粪便,而禽流感病毒能够在粪便中存活10多个小时乃至数日不等,此时候鸟已足可飞城越境,把病毒带至新的城市或国度。例如,白头鹤、白颈鹤等大部分候鸟,从中国东北地区、西伯利亚等地起飞,经朝鲜半岛的韩国,再飞到日本,恰好与2004年初禽流感从韩国到日本的爆发路线相吻合。 然而,自从1990年代后期以来,美国农业部检测了上万只从亚洲迁徙到阿拉斯加的候鸟,香港研究人员也抽检了数千只入境的候鸟,但均未发现禽流感病毒。而且,有科学家称,禽流感的传播路径似乎和候鸟的迁徙路径不太吻合,否则菲律宾、台湾等地早该出现禽流感了。 因此,这些科学家认为,传播禽流感的可能并不是候鸟,而是家禽贸易等人类活动。例如,据10月21日《科学》杂志报道,2004年1月在拉萨暴发的禽流感疫情,可以追溯到约1500公里之外的兰州——兰州养殖场的鸡被运到了拉萨。更富有戏剧性的是,2004年10月,一名走私者在比利时的布鲁塞尔机场被查获,他在行李中窝藏了两只来自曼谷鸟市的凤头鹰雕(crestedhawkeagle),而这两只凤头鹰雕已经感染H5N1病毒——如果不是布鲁塞尔海关机警,欧洲恐怕在去年就被H5N1禽流感病毒攻破了。 中国青海湖和蒙古额尔赫尔湖相继暴发的禽流感,则改变了一些科学家的看法。 今年5月,中国青海省刚察县出现禽流感疫情,数以千计的候鸟魂断青海湖。“像青海湖这种水禽集体感染禽流感病毒的情况,在世界上还是第一次。”中国科学院微生物所高福所长说。 两个多月后,高福和香港大学微生物系管轶副教授领导的两个研究团队分别在美国《科学》和英国《自然》杂志发表论文,给出了那些候鸟的死因:变种的H5N1禽流感病毒。 高福及其同事还推测,这些变种的H5N1禽流感病毒可能是那些在东南亚越冬的候鸟带过来的。 不过,这仅仅是一种推测。青海湖那些不幸的候鸟究竟如何染上了禽流感病毒,仍然是一个谜团。《科学》杂志引用美国农业部东南家禽实验室病毒学家戴维·苏亚雷斯(DavidSuarez)的话说,青海省的一个养殖场后来也发现了禽流感病毒,“这就很难判断将禽流感病毒传播到青海湖的到底是家禽还是野鸟”。 高福领导的研究团队后来又从青海湖收集了幸存候鸟的血清样本。如果检测到幸存候鸟体内带有禽流感病毒,这就意味着禽流感将会“插上翅膀”。随着携带病毒的候鸟长途迁徙,各国海关将形同虚设,病毒最终扩散到欧洲乃至全球,一点都不令人奇怪。 今年8月,蒙古额尔赫尔湖出现禽流感,约百只水鸟死亡。苏亚雷斯说,额尔赫尔湖地处偏远,恐怕不能用人类活动来解释其禽流感病毒的来源,尽管他此前非常怀疑野鸟传播禽流感病毒的观点,但现在也开始感到,有越来越强的证据表明,野鸟是禽流感病毒的传播者。 目前,科学家们正在全力以赴地破解禽流感扩散之谜。中国科学院动物所雷富民研究员领导的禽流感分子流行病调查攻关小组,就对国内2004年H5N1禽流感的疫区、2005年的青海湖疫区,以及其它一些地区进行了重点普查研究,收集了数千个野生动物的血清样本,试图从中找到禽流感的传播途径和暴发机理。 雷富民还说,欧洲目前的气候条件不仅适合病毒的繁殖和传播,而且这个季节也正好是候鸟离开繁殖地、向越冬地区迁徙的时期。禽流感突然出现在欧洲,范围这样大,速度这么快,有人怀疑是候鸟将禽流感病毒带到了欧洲,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关于候鸟或野鸟在禽流感传播和暴发中扮演的角色,科学家们仍然存在争议。不过,他们存在这样一个共识:应该加强禽流感的监测。高福说,为了阻断禽流感病毒的“空中大迁徙”,国内外科学家应该加强合作,进行禽流感病毒流行病学的动态研究,开展野鸟携带病毒情况的广泛监测,从而为预防与控制禽流感提供重要的科学依据。 联合国粮农组织等国际组织还对禽流感下一步的传播途径表现出了极大担心。管轶说,青海湖的斑头雁每年9月将向南迁徙到缅甸,并且飞越喜马拉雅直达印度,次年4月才返回青海。因此,粮农组织非常关注印度和孟加拉的情况,目前正在帮助这些南亚国家建立禽流感监测体系。 此外,粮农组织在10月19日发出警告称,禽流感可能随着候鸟迁徙而蔓延到中东和非洲。粮农组织首席兽医官约瑟夫·多梅内克(JosephDomenech)说,罗马尼亚和土耳其对禽流感暴发迅速做出了反应,相信这些国家能够很快遏制住禽流感,东非国家则缺乏基本的兽医和公共卫生服务,一旦发生疫情,后果不堪设想,他呼吁国际社会帮助这些国家建立基本的监测和控制体系。 “在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和蒙古暴发疫情之后,罗马尼亚和土耳其也检测到了禽流感病毒,这证实了粮农组织近来关于禽流感病毒将在东南亚之外沿着候鸟迁徙路线传播的预警”,多梅内克还说,“野鸟似乎是一个主要的禽流感病毒携带者,但我们迫切需要开展更多研究来完全理解它们在禽流感病毒传播中的角色。” 狼真的来了吗? 国际社会终于开始为禽流感忙碌了。9月29日,联合国秘书长安南任命大卫·纳巴罗博士为联合国禽流感和人流感事务的高级协调员。上任伊始,纳巴罗博士就发出警告说,如果出现一场流感大暴发,将有500万人到1.5亿人丧生,而且这场流感大暴发可能随时到来。 在亚洲,已经先后有数十人因为感染H5N1禽流感病毒而死亡。但真正拨动一些政治家神经的,或许是欧洲自10 月初以来出现的零星H5N1禽流感病例——尽管欧洲目前尚未有人感染这种禽流感病毒,但这预示着禽流感病毒已经开始向欧洲乃至全球扩散。 禽流感扰乱了全球,中国也不例外。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10月19日证实,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赛罕区巴彦镇腾家营村一个珍禽养殖场发生H5N1禽流感疫情,共造成2600羽禽只死亡。这是继5个月前青海湖出现禽流感以来,中国境内发生的又一次大规模禽流感疫情。与此同时,一场抗击禽流感的战斗,也在中国上演。 禽流感弄得全球风声鹤唳。这一次狼真的来了吗? 解放军军需大学军事兽医所涂长春研究员说,与1997年H5N1禽流感病毒第一次在中国香港暴发时相比,2004 年和2005年的东南亚大规模禽流感暴发已经伴随较多的人发病和死亡,这说明随着数年时间的进化,禽流感病毒已经开始适应人体。如果不加以控制,照此进化速度,禽流感病毒将很快完全适应人体,完全有可能引起更为严重的流行。因此,国际专业人士和世界卫生组织等国际机构对禽流感病毒很可能在短时间内引起新一轮流感大流行的担心不无道理。 不过,“禽流感病毒在人与人之间的传播尚未证实,所以公众完全不必担心”,涂长春说。 10月20日,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主任朱莉·格尔贝丁(JulieGerberding)结束为期十天的亚洲禽流感之旅后告诉媒体,国际社会对禽流感做出了“过度反应”,实际上,禽流感在人与人之间的传播并未发生,而且或许并不会发生。 然而,格尔贝丁认为,目前采取的遏制禽流感准备措施并非徒劳无益,将来流感大流行一旦发生即可派上用场。 这样看来,就现阶段而言,最关注禽流感的除了科学家以外,就应该是政治家了。正如英国《自然》杂志今年5月26 日的社论所称,普通公众不必过于担心禽流感的潜在威胁,目前最应该听到科学界呼声、最应该采取行动的是那些掌握国际社会命运的人物。(李虎军 潘锋) 叩开欧洲大门 俄罗斯广袤的国土上已有45个地区暴发了疫情,跨过欧亚界限乌拉尔山脉也许只是时间问题。俄专家甚至预言禽流感会继续向南蔓延至中东和地中海。 8月15日,通向西伯利亚地区城市车里雅宾斯克村庄奥克提亚布里斯科耶的道路已经被封锁,数百只鸡被屠宰以防止禽流感的继续蔓延,俄罗斯农业部的一份声明说:“所有发病的和感染的禽类都必须被屠宰”,而在这个村庄,已有60只鸡死于禽流感病毒。 仅仅在上个月,西伯利亚地区才发现了欧洲第1例禽流感病毒,虽然科学家们目前还不清楚这一病毒是否属于致命的H5N1病毒的同类,但是本月,野生鸟类和家禽中暴发的禽流感已经开始向西蔓延,并从车里雅宾斯克这个位于分隔亚欧大陆的乌拉尔山脉的城市,开始逼近欧洲其他国家。 截至8月25日,俄罗斯联邦已经有45个地区91个村庄报告了禽流感案例,其中既包括家禽也包括野生鸟类,但是还未发现人类感染。在这91个村庄中,已经有7个被隔离,在阿尔泰、新西伯利亚和鄂木斯克地区,家禽仍然在继续死亡和被屠宰。 俄罗斯首席流行病学家杰纳迪·奥尼申科已经预言,禽流感将会蔓延到俄罗斯最重要的农业地区克拉斯诺达尔、斯达伏罗泊尔、罗斯托夫,然后再向南蔓延至中东和地中海。在写给俄罗斯地方卫生官员的一封信里,奥尼申科说:“对鸟类迁徙路线的分析已经显示,2005年秋季,H5N1病毒可能会从西西伯利亚传播到里海和黑海地区。除了俄罗斯南部以外,迁徙的鸟类还可能将病毒散播到邻近国家——阿塞拜疆、伊朗、伊拉克、格鲁吉亚、乌克兰以及地中海国家,因为从西伯利亚迁徙的鸟类也将在秋季经过这些国家。”野鹅和野鸭是携带病毒的两种主要野生鸟类。每年的秋天,它们会从西伯利亚南徙,前往温暖的地方过冬。它们将率先向西穿过新西伯利亚、秋明、库尔干和阿尔泰,进入蒙古和哈萨克斯坦。到目前为止,阿尔泰、新西伯利亚和鄂木斯克都已经证实发现了H5N1禽流感病毒。 最近发现受到禽流感波及的车里雅宾斯克是目前最西端的禽流感暴发地,较最初的第一例俄罗斯禽流感暴发地来,已经西移了1000公里。在俄罗斯广阔的土地上,为了阻止禽流感蔓延的步伐,已经有超过1万只各类禽鸟被宰杀。但是,禽流感的蔓延速度并未就此减缓。 8月23日,哈萨克斯坦农业部官员证实,哈北部7个村庄病死家禽和死鸟中查出对人健康有危险的H5N1病毒。而此前从7月底至今,在巴甫洛达尔州、北哈萨克州等地7个村庄已经先后发生禽流感疫情。防疫专家认为,这可能和附近湖泊大量野禽病死有关,虽然目前尚无人感染禽流感,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8月26日,芬兰农林部也发表公报称,芬兰北部城市奥卢有海鸥被怀疑感染禽流感病毒。就在同一天,保加利亚国家医疗防疫局又宣布,保北部弗拉察区近日出现禽流感疫情。先是弗拉察区克鲁绍维察村4户农民的9只母鸡分别死亡,之后与这些农民家相邻的人家又有126只母鸡死亡。当地兽医防疫机构立即将情况上报国家医疗防疫局。专家的解剖和化验证实,这些母鸡死于禽流感。保加利亚卫生部随即采取措施,掩埋了克鲁绍维察村剩余的全部422只鸡和鹅,并对周围村庄的鸡禽注射了禽流感疫苗。 保加利亚位于欧洲的巴尔干半岛,处于俄罗斯等独联体国家与欧盟的“中间地带”。此间媒体推测,保加利亚的禽流感极有可能是从俄罗斯传入的。 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主任朱丽·格伯丁今年2月就已经警告,禽流感已经成为“我们现在面临的最重要的威胁”。现在,俄罗斯和东欧的兽医们戴着面具,穿着白色的防护服,站在烧成灰烬的成千上万的家禽尸体旁——这已经不是危言耸听的预言了,这一幕幕画面足以让欧洲,乃至全世界的流行病学家担忧得彻夜不眠。禽流感已经叩响欧洲的大门了。 病毒飞行器 目前的禽流感病毒已经今非昔比,基因组经过重组,危害性更强。而候鸟就像是携带病毒的飞行器,从南到北,从北到南,禽流感也可能因此变成全球性的威胁。 仅仅在一年以前,禽流感似乎还只被认为主要影响了越南、泰国和缅甸的家禽饲养业。但最近几个月来,印尼出现的第一例人类感染禽流感死亡病例开始重新引起人们对禽流感的重视。而今年春夏,在中国西北青海湖出现的候鸟禽流感疫情已经预示了这一致命病毒随着鸟类迁徙扩展到世界其他地区的可能性。 今年5月至6月,栖息在青海湖鸟岛的候鸟群中有1000多只各种候鸟死亡,原本平静的鸟岛顿时成为“候鸟疫区”。科学家们发现,这些候鸟呈现出H5N1型禽流感的典型症状。他们从患病和死亡候鸟的咽喉、泄殖腔分泌物中分离出了病毒,并对4个病毒分离样本进行了全基因组检测,结果发现,它们与已知的H5N1型病毒类型都不完全相同。这表明,病毒的基因组经过了重组。 为了验证这种新型病毒的毒力,中国的研究人员对鸡和鼠注射了分离病毒。结果发现,8只接受注射的鸡都在20小时内死亡;在接受病毒注射的8只实验鼠中,有7只在3天内死亡,剩下1只在第4天死亡,病毒危害性可见一斑。 在7月6日发表在《自然》上的研究论文中,中国科学家指出,这种病毒的毒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早先在中国北方发现的同类型禽流感病毒,基因组也有变化,表明增强毒力的基因重组,很可能发生于候鸟在东南亚等地越冬时,再由候鸟春季迁徙带到青海湖地区。科学家们警告说,由于青海湖是来自东南亚、西伯利亚、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许多候鸟的育雏栖息地,新型禽流感病毒可能成为全球性的威胁。而由于野生候鸟的迁徙习性,使它们有可能成为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四处传播的“飞行器”,其威胁不容忽视。
迫近的全球恐慌 泰国和印尼病例让人们心中的恐惧变为现实——禽流感可以感染人类。面对这场灾难,科学家们开始担忧,禽流感会在未来1年时间里影响到全球半数人口,那无疑是一幕末日的场景。 87年前,人类第一次受到流感的大规模袭击,在那一场西班牙流感疫情中死亡的人数达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死亡人数的两倍,大约500万人在短短18个月内死去了。 在1918年10月里的一天中,仅仅在纽约就有超过850人死亡。在曼哈顿和布鲁克林,鹅卵石街道上行进的灵车成为当时的一景。孩子们被迫呆在家里,望着窗外,哼唱着当时的童谣———“我有一只小小鸟,它的名字叫小感冒,我把窗户一推开,小感冒呼啦飞了进来”。 现在,纽约的孩子们大概已经不会再唱这首童谣了,但是另一个死亡版的“小鸟”开始威胁着世界。 伦敦帝国大学的尼尔·佛格森教授认为,目前面临的禽流感形势,甚至比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还要严重。感染禽流感的家鸡死亡率达100%,对人类来说,这种病毒也是致命的:到目前为止,禽流感已知感染的100多名病例中已经有一半左右死亡。 随着致命禽流感进一步向欧洲大陆蔓延的迹象,来自世界各地的科学家开始担忧,这种病毒很可能比想象中的更难控制。8月初,英国学者的一份研究报告警告说,正肆虐于东南亚农村地区的禽流感,很可能将会在三个月内影响到全球范围,并在一年内影响到全球半数人口,除非及时采取严格的防治措施。 这个警告是研究者采用计算机分析模型进行深入调查后所得出的结论,起因是目前在柬埔寨、泰国、越南等东南亚国家蔓延的禽流感病毒,该报道认为,一旦禽流感病毒发生变异,转而可以在人类中传染,后果将不堪设想。 去年9月,当泰国村庄Ban Srisomboon的人们饲养的鸡开始死去的时候,没有人在意——村庄里的鸡每年都会死。但是,这一年情况却不同,每一家死掉的鸡都达到了几百只。接着,孩子们开始生玻 32岁的普兰姆·松灿埋完了自己死去的鸡以后打电话给妹妹普兰尼,说普兰尼的女儿萨昆塔拉生病了,正在发烧。“我妹妹回了家,呆了两个晚上,然后回医院去照顾她的女儿”,普兰姆说。普兰尼见到了自己女儿最后一面,这个11岁的孩子一直咳嗽,血从鼻子和嘴里流出来,然后在母亲的怀里断了气。医生宣布这个孩子死于登革热,孩子的尸体被火化了。 但是两个星期后,也就是9月20日,孩子的母亲——26岁的普兰尼也死了,她的死因被诊断为禽流感,很可能是从她死去的女儿那里传染的。普兰姆在妹妹死前4天,也开始生病,很快她也被确诊为禽流感。 人们对于禽流感人际传播的担忧由来以久。但是,松灿一家的遭遇让这样的恐惧变得更加实在具体。几个月以后,在禽流感肆虐的另一个国家印度尼西亚,第一例禽流感人际传播也终于被确认。 科学家们早已预测,一种流感病毒的出现将能够感染世界人口的40%并导致无数人死亡。近来的H5N1禽流感病毒似乎很有可能成为科学家所预言的那种疾玻到目前为止,它还仅仅主要局限在一些鸟类中,但是这种情况正在改变。 从目前的情况看,科学家们不无忧虑地预测,禽流感病毒(即H5N1病毒)发生变异而在人群中传播,很可能只是个时间问题,可能的方式是通过与人类携带的流感病毒交换基因结构。“这个令所有人感到恐怖的事件随时都可能发生”,伦敦帝国大学的尼尔·佛格森教授说。 虽然到目前为止,禽流感人类感染病例还只限于亚洲地区,但是越来越多的卫生官员担心,既然这种病毒已经跨越了鸟类的物种障碍,传播到人身上,那么它继续变异为人类之间传播病毒的可能性就变得非常高。而一旦这种情况普遍发生,禽流感很可能在频繁的国际旅行中迅速传播,引发类似2004年SARS病毒那样的全球恐慌。 简单地说,就是厄运可能迫近,虽然这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可能”,前景已经足以让人紧张。假如这种不断进化的病毒变得可以在人与人之间感染,并在具备典型人类流感的传染能力的同时保持其非同一般的致病力,人类可能会不得不面对一场任何人都不曾见证过的大疫情。 单以美国为例,根据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数据,仅仅在一个普通流感流行季中,就大约有20万美国人就医,3.8万人由于流感而死亡,死亡率达0.008%.多数死亡病例发生在65岁以上的老年人当中,平均每10万个老年人中,就会有98个由于流感而死亡。 流感每年为美国经济带来的损失高达120亿美元,主要是由于直接医疗费用以及生产力损耗。但是这种损失相比美国曾经经历过的流感大疫情来说只是微不足道。 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预计,一场中度流感疫情就足以导致20.7万美国人死亡,73.4万美国人住院,1/3以上的美国人口受到感染。直接医疗费用可能达到1660亿美元,这还不包括疫苗的费用。 而如果出现的是人际传播的H5N1禽流感疫情的话,它会更具有毁灭性。据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预测,届时死亡率可能达到20%,大约8000万美国人会被感染,经济损失更是会大到无法估计。这种最极端的结果当然是基于一种最坏的假设:这种假设的前提是,没有足够快地生产出有效疫苗,而禽流感病毒对抗流感药物产生抗药性。 但是即使如此,20.7万美国人死亡也还只是一个相对保守的估计。 全世界都会经历相似程度的疫情,而那些已经遭受艾滋病肆虐的地区和由于饥饿、贫穷导致人口免疫力低下的国家,将会面临更高的死亡率。 作为对疫情的反应,一些国家可能会实施效果有限的高度隔离措施,甚至关闭边界和机场,这些措施可能会持续数月。类似的隔离会中断贸易、旅游和生产活动,世界股市毫无疑问也会遭受惨重打击。除了经济以外,这种疾病还可能会影响全球安全。它可能会削弱军队战斗能力,减少军队数目,影响联合国维和行动等。
病毒发展无法预测 流感病毒往往从候鸟传播到家禽,再到家畜,最后感染人类。由于H5种类病毒从未在现代世界人口中传播过,因此人们对于高危的H5N1禽流感病毒的易感染性是普遍的。 现在,科学家们无法预测H5N1病毒到底将如何变化,病毒进化的过程不会是可知的,也没有时间表。更何况,流感病毒是自然物种库里规模最为庞大、变异最多的病原体家族之一。正是这种不确定性,与深远的潜在危险一起构成了对人类健康的威胁。假如禽流感病毒在变异为可以进行人际传播的时候仍然保持着其前所未有的致病力,结果可能是灾难性的。 要理解这种风险,首先必须了解H5N1禽流感病毒的特性,以及流感病毒的共性。历史上人类发生几次流感大流行都与鸟类有关,因人类来源的病毒与鸟类来源的病毒发生基因交换而产生新的变种,最主要交换病毒的来源为野生水禽类——如1918大流行的西班牙型感冒病毒(H1N1)可能包含了八段鸟类来源的基因;1957大流行的亚洲型感冒病毒(H2N2)包含了三段鸟类来源的基因;1968大流行的香港型感冒病毒(H3N2)包含了两段鸟类来源的基因。在人类病毒的演变上,鸟类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流感病毒通常由候鸟中的野鸭、野鹅和鹭类携带,这些携带者本身不会受到病毒的损害。但是水生的流感病毒却非常容易传播到家养动物的身上,再传播到人类中。由于在亚洲,密集的人口与家畜家禽居住在一起,多年来,亚洲各国习惯将鸡、鸭、猪等动物饲养在房屋附近的圈里,这增加了亚洲流感盛行的可能性。候鸟每年在印度尼西亚和西伯利亚之间往返,途中寻找栖息地,并在农尝城市公园以及工业区寻找食物。当这些候鸟迁徙的过程中,它们可以通过粪便、水或者抢夺食物等,把病毒传播到家禽身上,比如鸡。家禽再把流感病毒传播给猪,并在猪身上发生变异,最终感染人类。 传播链和持续的进化对流感病毒长期存活十分关键,否则假如它一直不变化,大多数动物就会对它产生免疫能力,那么这种病毒也就会消亡。这种不断变化的形式解释了为什么流感是一种季节性的疾玻每一年制作的疫苗通常会在接下来的年份中变得没那么有效。 在流感病毒的8段基因中,被称为H和N的基因蛋白能够被人类的免疫系统所识别。科学家已经发现了许多种类的H和N基因蛋白,并用这种系统来将病毒分类。 包含不同H和N蛋白的病毒会引发人体免疫系统的不同反应。比如,假如一种H2N3流感病毒流行了一年,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人们的免疫系统就会部分地对新出现的H2N3病毒有所免疫。但是假如一种H2N3病毒流行后,出现的是H3N5病毒,那么人么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免疫能力,疫情可能就回变得严重。不过广泛的流行不一定就是严重的,或者致命的,因为病毒的致病力强弱还有赖于除了H和N以外的其他基因。 科学家们最初在20世纪初开始收集流感病毒的样本。从那时候开始,H5N1病毒从来没有在人类中传播过。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资料,“H5种类的流感病毒可能从来没有在人类中传播过,特别是没有在现代世界人口中传播过,因此,当今世界的人类对H5N1一类病毒的易受感染性是普遍的。”
全面流行的先兆 H5N1病毒已经从各个方面发展到流感病毒研究中前所未见的程度,除了让人难以置信的致命性以外,它的传播也极为难以控制。 就致病力来讲,H5N1病毒在感染的48小时内,家鸡死亡率为100%,但是潜在的人际传播的致病力目前还无法预测。一个中国专家组从1997年H5N1病毒在香港出现以后就一直在研究它。当时这一病毒导致了6人死亡,18人感染。 现在,与1997年该病毒第一次在中国香港被发现的时候相比,它已经变异了,变得更加顽强,并且在更广泛的物种中传染。 从1998到2001年,H5N1病毒经过多次变异后重新由家禽携带,并继续迅速进化,发生了17次以上的基因重组。到2003年,“Z”型H5N1病毒出现了,这种突变的病毒变得更加顽强,能够在广泛的环境下生存。这种病毒传播到越南和泰国,在那里进一步进化,并对三环癸胺和M2抑制剂两种抗流感药物产生抗药性。 2003年初,这种病毒变得极具致病性,并能杀死多个物种,包括人类和啮齿类。这种改变后的病毒被称为“Z+”型H5N1病毒,它引起家禽体内出血。在2004年1月的前3周时间里,“Z+”病毒导致了越南和泰国多达1100万只家鸡死亡。到2004年4月,亚洲有1.2亿只家鸡由于该感染该病毒死亡或者被宰杀。 这一次的禽流感流行曾经暂时中断了一段时间,但是到了2004年6月,又有100万只家鸡由于该病毒死亡。到2005年初为止,亚洲的家禽饲养业已经遭受了150亿美元的损失。 今年4月,令众多科学家感到担忧的是,H5N1病毒开始转移到猪身上。科学家们在印度尼西亚从猪身上分离出了这种病毒。此前在越南和中国,都没有研究显示猪曾经感染H5N1.这一发现为该病毒感染哺乳类动物提供了切实证据。 但是目前还没有研究显示这一病毒会不会在猪中间广泛传播,也不清楚这种病毒对猪的致命程度。 在那些简单迅速的进化过程中,H5N1病毒已经从各个方面发展到流感病毒研究中前所未见的程度。除了让人难以置信的致命性以外,它的传播也极为难以控制。 这种病毒现在除了在鸡的粪便中,还可以在没有血液流动和活细胞的动物尸体中存活。在泰国的动物园,由于向老虎喂食生鸡肉,导致了动物园418只老虎中147只死亡。这种病毒还扩大了自己能够感染和致死的物种范围。 大多数的流感病毒对实验老鼠来说是不致命的,但是H5N1的Z+病毒在老鼠身上进行实验时却100%致命。它甚至开始能够导致某种野生候鸟死亡。但是家鸭却出于某种还不知道的原因,可以携带这种病毒而不会被感染。 尽管109名H5N1人类感染者中的大多数都曾经与家鸡有过某种形式的接触,但是现在仍然有一些未解之迷。2005年,世界卫生组织有关人类H5N1的“Z+”病毒感染病例的报告说:“该病毒已经不再在商业农场导致大规模显著爆发了,也没有畜禽工人或宰杀者被证实是高风险群体。这一病毒目前变得更为行踪难测:现在人类感染病例发生的那些人,没有接触过感染H5N1而致病或者死亡的鸟类”。 假如接近受感染的动物是关键的话,为什么那些处理鸡鸭的畜禽工人没有出现死亡呢?大多数感染H5N1的患者是年轻成年人或者儿童。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例已经证实的人类对人类的传播,这一例感染是2004年底在印度尼西亚发现的。此外还有一些疑似的人际传播病例,但是尚未被证实。世界卫生组织认为,到目前为止,对于“这种不同寻常的疾病的模式”还没有找到科学的解释。 评估H5N1病毒对人类的致病性也是非常困难的。当它1997年第一次在香港出现的时候,已知的感染者有35%死亡。当这种病毒在2003年发展到Z型的时候,已知感染者中68%死亡。从2004年12月开始的H5N1感染病例,死亡率又下降到36%。如何解释这种随时间变化而波动的死亡率呢?有一种可能性就是H5N1已经开始适应人体,变得没有那么致命,但是却更容易传播。事实上,在今年春天,H5N1在全越南感染的17个病例中,只有3例死亡。一些权威的流感科学家认为,从流感发展的历史来看,这种现象是该流感病毒在人类中流行的先兆。
死亡的翅膀 迁徙的鸟儿们已经开始飞向它们的冬日栖息地,而H5N1,也正通过一条古老的空中路线——鸟类迁徙轨迹,向那里的人们逼近。 正如新书《门外的恶魔,禽流感的全球威胁》作者、美国专栏作家麦克·戴维斯所说,“致命的禽流感病毒正挥舞着死亡的翅膀”,人们还远不能对目前的情形放心。 研究者在《自然》杂志发表的报告表明,只要病毒在爆发初期能够被监测到,同时少于50人被感染,就可以通过给病源周围2万人注射抗生素,进行有效抑制。再结合其他控制手段,例如关闭学校和工厂,便可以在60天内阻止病毒暴发,所有感染人数将不会超过200人。 欧洲农民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以预防致命禽流感病毒在欧洲流行。从荷兰到英国,各国农民都开始规划将放养的禽类转移到室内。 欧盟25个成员国的畜牧专家会于近日开会,讨论是否应采取行动,如果需要,应采取哪些行动。欧盟已禁止从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进口活禽和羽毛。 但是亚洲的情况仍然令人担忧,2005年3月,根据美国国家科学会药物学研究所的研究报告,“当前亚洲的H5N1禽流感流行已经在规模上、传播速度上达到空前的水平,并且导致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联合国粮农组织估计,东南亚地区由于禽流感而遭受的经济损失高达100亿美元。 尽管如此,在禽流感已经夺走了60人和数千万动物生命的南亚地区,现代化实验室和基本的检测设施仍然匮乏。而在偏远的农村地区,有关禽流感的知识普及和预防意识严重不足。“我们需要比现在多得多的实验室设施和装备”,越南卫生官员范玉定说,“但是我们很难获得这些设备”。 疫苗的缺乏也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欧洲和美洲现在看来也已经很难成为禽流感病毒的真空地带了。即使制药厂能够生产出足够的有效疫苗及时地去拯救欧洲、北美、日本和其他几个发达国家那些幸运的生命,还有那些超过600万处在发展中国家的人民仍然无法获得疫苗。如今库存的Tamiflu和其他抗流感药物对那600万人也是爱莫能助,这其中至少有30%,也可能是一半在大流行暴发中会被感染。 在现在的系统条件下,世界卫生组织今年2月召开的流感专家会议,已经要求所有流感疫苗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被研制出来。在这次会议上,科学家详细研究了所有关于目前正在传播的流感现状的可用信息,他们同时也预测了那种能够在最近的6个到9个月时间在各大洲传播开来的病毒,并选择疾病样本将被运送到全球不同地点的制药公司用以疫苗生产,这些疫苗有望在今年9月或者10月间面世——就在流感今年初夏袭击了亚洲之后几个月。但是因为病毒本身也在随时发生变化,所以研制过程也不太可能在今年更早的时间完成。 虽然新技术可以使生产能力大大增加,厂商从未在一年时间内生产过超过3亿剂流感疫苗。生产的速度缓慢很可能意味着一旦H5N1暴发,在疫苗被投入使用之前将有数百万的人被感染。 没有什么能比流感流行更快提醒我们,人类只是自然界里的一部分,我们的世界里,太多不自然的改变极大地增加了遭受流行疫情的危险:畜牧业的进步让人们可以把大量家禽家畜聚集在农场里,新的疾病也由此可以轻易滋生传播;在那些贫困的国家,贫困人口比起一个世纪以前,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集中程度居住在不断扩大的城市中心区,成为疾病蔓延的温床;全球化和全球航空旅行加速了疾病蔓延,一旦开始基本上就没办法停止。 现在,第一批迁徙的斑头雁大概已经抵达了北美印第安纳州南部考文瑞河畔的冬日栖息地。在接下来的十周,10万只鹅、鸥和鸬鹚将会离开中国青海湖和俄罗斯乌拉尔山的夏日“住所”,飞往欧洲、印度、孟加拉国、缅甸,甚至澳大利亚。时间已经不多了,H5N1,正通过一条古老的空中路线——鸟类迁徙轨迹,向我们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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