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温暖回忆
去年11月,为宜昌项目的事,安民从上海飞来武汉。我随姑姑一起去接机,我站在远处,看着中年稍稍发福的安民,反而更显得有些男人味。 安民来汉工作那年,我刚刚九岁,他和我的一位远房叔叔是同事。休假时,远房叔叔带安民一起来看望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很喜欢安民,加上他和奶奶同姓安,便认他做了干儿子。 那以后,他经常来我家玩。第一次见到他,是我背着书包刚放学回家。奶奶指着他说,小洁,他是安叔叔,快叫叔叔!他可真高,他蹲下身来对我说:“快叫呀,叫我安叔叔!”“不叫!”我不屑地说。他温和地笑了,“好,那就不叫吧!”我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背着书包跑开了。 安民大我九岁,第一次没喊他叔叔,那以后,直到现在,我也从来没喊过他叔叔。 父母的单位很大,宿舍和学校全在单位里面,家里就能够听到上课铃声。我常常在下课的时候,听到安民在操场上喊我的小名。那是春天吧,树上总是会掉下一些小麻雀。安民帮我去捡,他喊,“洁洁,看我给你捉的小麻雀!”我高兴地飞奔过去。小麻雀在安民手窝里叽叽喳喳,像一群孩子,可爱极了。我们把麻雀带回家,用文具盒装了碾碎的白米来喂它们。我劲小,每次都是安民帮我碾。只可惜,那几只麻雀最后都被爷爷的猫给偷吃了。但我和安民因此成了最好的玩伴。我的家就在江边,安民带我去坐船,一遍又一遍,从江这边坐到江那边,再坐回。他总是那么耐心,容许我无止尽地折腾和疯野,眼神里尽是对一个孩子的娇宠。 长大以后慢慢远离 那年安民调回上海,离开武汉的前一夜,我们还对坐在爷爷床上,一床被子盖着两个人的腿。我们经常在冬天那样坐着,猜手指,打扑克。不同的是,那一次安民玩得心不在焉。他一会儿就会问我一句,“我走了,你会去上海看我吗?”那天他把这句话说了好多遍,可我总是笑而不答。 第二天,安民要回上海了。我和姑姑叔叔一起去送他,他是坐船离开武汉的。冬天,江边的风很大。安民久久不肯上船,我看到他在哭,我也跟着哭。我戴着一双小手套,是安民送给我的,我用戴着这双小手套的手背揩着眼泪。 我十六岁那年,爷爷病重。安民从上海来看望爷爷,也是个冬天。家里很多人,晚上很多人都睡在一张大床上,一人一个被子。我和安民也在其列,并且,是挨着的两个。那种感觉很奇特,和小时候一样,很温暖。 有个早上,我随安民去医院。见一个护士在提开水,安民热心地上前帮她提,那护士连声说谢。安民便对我说,“好好玩,我就给她提了提水,她就说了那么多谢!” 心里温情的醋意,让我对他突然发了脾气:“好什么好?谁要你帮她提水了?”安民低头温顺地笑。他从没对我发过脾气,不管我对他怎么凶。 回上海后,安民偶尔给奶奶写信,每次他来信,奶奶都会喊我去看。然后,她会让我给安民回信或者打一个电话。 有一天,奶奶又喊我去看信。她说,“看看,叔叔来信说他要结婚了。照片上的小女子长得小小巧巧的,和你好像哦!”我说不出话来,把照片扔到地上,转身跑了。 那年,我十八岁吧。安民二十七岁,也该是结婚的年龄了。 奶奶说,“他有儿子了”,奶奶说,“他开厂了”…… 很多年,我对安民的了解,是从他给奶奶的信里,知道他的一些消息。 再相见是为了心愿 安民再来武汉,是他结婚的第二年。 后来,我也结了婚。和成为我丈夫的那个男人谈婚论嫁,也是因为他的一句话。他文凭不及我,个子高,一米八二,长相用女友的话说,酷得有点像香港电影里的黑老大。 我抬起头看着他,这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还行! 打动我的,还有他和我说话的样子,弯着腰,侧头看着我,像看一个孩子般的怜爱,说话的声音总是小小的--这个熟悉的样子,让我恍惚回到九岁那年的春天。 交往一年时间,我准备结婚。那年的五一长假,我忽然很想去看看安民。作了决定又害怕,便临时拉了一个男孩子陪我一起上了飞机。那个男孩子也追过我,也是一米八以上的个子。 安民在机场接我们,他以为那男孩是我男友,给我们两人订的是一间房。 第一餐饭,是他妻子做给我们吃的。我看安民的时候,他总是能很及时又很自然地移开目光,牵着他的儿子不放手,好像那个孩子能够给他安全感。 他妻子说,“安民哪,你看小洁的男友,个子和你一样高,连走路说话的样子都像你!” 他哈哈哈地笑,只有我知道,那笑声多么干瘪。 回家的旅途上,我一路无语,失魂落魄。看了他,了了心愿,该嫁了。 27年后爱情来了 我嫁给了那个许诺一辈子不问我秘密的男人。婚后生活很平淡,但他对我很好,后来,我们有了女儿。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艰难地把安民放在最安全的地方,我以为年轻时的一切都已经灰飞烟灭,他,却来了。 奶奶是去年去世的,九十岁高龄。这次安民来汉,一定要去奶奶的坟上看一看。 我接到安民的短信,他问我去不去。我说,人多,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短信发出去,我的脸红了。 当天下午,我又收到安民的短信,说他马上起程去宜昌。我问,要不要我来送你? 他回:你叔叔他们也在这里,不方便。 又一个不方便。 感觉心与心的脚步越来越近,我越来越慌。 下午五点的车,到宜昌应该是晚上九点。安民在车上的四个小时,我们开始了短信聊天。 他说:这么多年,叔叔一直是很爱你的。 这是我们之间,二十七年来,第一次说到一个爱字。 也许是因为都结了婚,我的胆子比以前大了一些。 我说:怎么爱啊?他说:很爱很爱。 我装马虎:你中午喝多了酒? 他说:我没喝酒。我很清醒。你放心。 我说:如果真的爱,如果真的清醒,就不要说你是叔叔。 我惊异自己的勇敢。我说这句话,是在鼓励他?是在怂恿他? “我爱你!” 老天!他去掉了“叔叔”两个字。这么多年,一直阻隔着我们的,难道不正是这两个字吗? 我受不了!我手指颤抖,吓懵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的短信还在发,他要我在离我家最近的酒店订一个房间,他要来住一个星期。订离家近的酒店,是因为我去看他很方便…… 我没回短信,我回了家。在路上,我心里反复对安民说着一句话,“如果十年前你说这句话,我会毫不犹豫去上海找你,我会为了爱情奋不顾身……” 可是二十七年后,当久久渴望的爱情临近,我并不是一个人,我有丈夫有家庭。然而,我又该如何做到,给安民一个冷漠背影,一个优雅的转身? |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花讯网|花卉中国
( 冀B2-20050128号-14 )
GMT+8, 2025-5-1 03:20 , Processed in 0.069545 second(s), 18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4 Discuz! Te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