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的场景蕴藏丰富的内情。
大街、咖啡馆、电影院、酒吧……经常会看到一对对男女,或亲密或冷漠,有时路过他们,会不经意地听到他们的私语,甚至,会看到彼此过激的言行。让人不由自主地猜想他们的关系,分析他们的现状,引起内心的波澜。 走进电梯,按了楼层号--那里是我要前往采访的婚介所。立即发现,跟我同时进电梯的一男一女,男的应该是该写字楼的保安,女的好像是某层的工作人员,立即用眼角余光对我加以关注,那感觉,像在看一个与他们不同类的生物,又好像在一寸一寸地丈量我的分量。我忍不住尴尬起来,像没有化好妆就被推上台的木偶,能听到观众幸灾乐祸的笑。他们下电梯后,我才松了口气,不由想起来这里征婚的男男女女,他们应该也承受过这样的目光吧,不知道这样的目光会不会也让他们不安,然后落荒而逃。 婚介所里是一对一服务的,两人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有的在谈话,有的正两颗头凑在一起研究着什么,说话的声音都很小,表情都很自然,与一般的办公室没有什么不同。 工作人员给我看他们的会员相册,有的拍的是侧面有的是正面,都摆了“pose”,看得出都在努力地表现自己最美的那部分。我一页页看着,有的一翻而过,有的仔细端详,下意识地在心里做某种评判,突然想到这些来征婚的人,都肯定要越过内心的一道坎,要放弃对某些私隐的保护、要降低对尊严的要求,然后在挑选的同时接受被挑选。 武汉的优秀男人太少了 我在寻找角度拍照,让一些人紧张起来,躲避镜头。有个戴着红色帽子的美丽女子转过脸,一脸问询的表情看着我。“我只拍环境,不会拍到你的。”我解释道。“你是哪家媒体?”她问。“晚报。”她展颜笑了:“那没关系,我在晚报有许多朋友,你拍吧。” 那一刻真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其实我刚进来就注意到她了:修长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像走下橱窗的芭比娃娃,应该被玫瑰围绕的那种,怎么也来征婚?看到她对我们报社的友好情愫,我立即问能不能跟她谈谈,她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在一个包房坐下来,听她说起几次相亲的遭遇。 在婚介公司的安排下,她见过几位男士,不太满意。每次别人要她的联系方式时,她都会冷静地说:“如果我不打给你,你就不要打给我。”对方也就识趣地不再纠缠。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男人,交往下来,却发现对方问题很多,甚至上演了前女友打电话“哭诉”的电影桥段。“以前看百姓讲述,总有点不相信。可是,这次里面的许多情节居然统统在我的生活里上演,我以后会真要好好看看。”她的语气虽然调侃,表情却很落寞。 我正想安慰几句,一个老师(婚介工作人员都称某某老师)过来了,说某某某已经来了,在下面等着。李琳答应了声,可是仍坐着没动,似乎还有些话没有讲完。 “我说这么多,并不代表我特别相信婚介,只是觉得婚姻是一生很重大的事,应该多给自己一些机会,认识真正优秀的人。可是,我觉得武汉的优秀男人太少,是不是素质好的都到上海深圳去了?”她说着笑起来,很美,然后跟着那个老师出去了。 正在等待的会是一位什么样的男人?见了太多不如意的人后,她会降低自己的择偶标准吗? 登记表上的人生 职业、职务、职称月(年)收入第二职业收入户型与面积何时购买何种标准的住房(别墅)何时购买何种标准的轿车…… 一张薄薄的纸,被填过之后,就有了分量的差别--每张表格就是一样省略了过程只有结果的人生。 这样的确便于科学化管理。资料输入电脑后,就可以按要求提取合适的对象。比如,要求月收入两千以上,两千以下的就不会在名单中出现,可是这样的划分真的就合理吗?人不是机器,理性和感性并存着。一张显不出潜力和前景的登记表,一张与内心相隔离的登记表,在伴侣的选择上,究竟能起到多大作用? 只是来寻求安慰 一个女人一直在哭。 用手撑着额头,遮住左眼,另一只手拿着纸不停地擦眼泪。 她起身走时,我发现她的左眼肿得变了型,脸上也有明显被打的痕迹。工作人员说,她被丈夫打了,想离婚,又很担心以后找不到依靠,所以先来问问她这样的情况择偶容不容易。 “她的丈夫经常打她吗?”我问。 “是啊,经常打,刚才她挽起衣服袖子给我看了,都是青一道紫一道的,头上还有疤痕,看起来真吓人!”工作人员说着叹了口气,摇摇头。 “她现在好不好找人?”我问。 “不好找,她四十多岁了,每个月的工资才几百块钱,就算孩子判给男方,也难得有人看得上。如果还带个孩子,更加没有人愿意了。”工作人员又唉了口气:“现在的人都现实得很。情况不乐观。” 其实她不说我也能想到这样的状况。这世上,有太多软弱无助的人,也有太多以欺负弱小为快乐的人。是该为了生存忍气吞声,还是为了尊严努力摆脱?选择哪一条都是困难重重。 “她会离婚后来这里登记吗?”我又问。 “不会,她只是来寻求安慰的,现实情况摆在这里,她下不了离婚的决心。”工作人员很肯定的说。 她们都这样穿 “对方非得是硕士才行,我女儿可是本科的!”一位替女儿来征婚的妈妈这样要求。 “你说他有房,他的房是按揭的,以后结婚我还要跟他一起供房!”一个女孩这样抱怨。 “她虽然是会计师,却不是注册会计师,你这点怎么都不弄清楚就给我们介绍?”一个通过婚介结婚了的男士这样质问。 …… 说起这些“苛刻”要求,工作人员小游笑得很苦恼。 那天从婚介所出来等电梯时,正好看到一个女孩也出来了,不经意地视线碰到了一起,我立即现场编起台词:“我是替朋友过来看看的,这里到底有没有条件不错的啊?”她扁扁嘴,有些不屑的表情:“那要看你有什么要求啰。”电梯来了,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比较好谈隐私话题,我趁机问:“你找到合适的了吗?”她摇摇头:“今天她们叫我来看,我看了一眼,连坐都不想坐。”“为什么?”我很奇怪。“你看我这衣服,九百多,我的靴子,两千多,那人的衣服才四百多,怎么谈啊。”她又扁扁嘴,肩也跟着摇了摇。我不由仔细看了看她的衣着,看上去不错,可是,也看不出这么高的价格。“你的工资很高吧,能穿得这么漂亮。”我说。她犹豫了会,说:“也不算高,只是我身边的同事都这样穿……” 电梯到了。她没有说再见,一摆一摆地走出去,我跟在她身后,心情愉悦——能这样挑剔的人,必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人吧?能见到一个满怀信心,趾高气扬的女孩,总比见到一个畏缩的女孩来得有喜剧效果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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