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她 沾得一身菜花黄

    清明，一个踏青郊游的日子。大多数时间，清明都在农历的三月份，属于暮春三月，烟花草长，杂草丛生，群莺乱飞的时节。赏花放风筝是清明左右最好的活动。

    今年，恰逢清明三天天气都不错，岂可辜负这大好的春光！于是，少不得的从公园到乡村，从精致到粗犷，一一寻觅。今天，不说那三步一桃，五步一柳的艳美，不说那海棠垂满枝头的潇洒，更不说那些吸引人眼球的牡丹、芍药将开未开的羞涩，只说那些张扬到极致的油菜花。

    油菜花，是农村最常见的一种植物，每一家的房前屋后都有它的身影。童年时，我在农村，我家门口就有一块自留地，从秋天到春天，种的都是青菜。在农村学会了吃青菜不是一整颗一整颗的，而是从外面一层层地剥叶子。刚开始时，我很不习惯，因为下放前我们在城里吃菜，都是整颗的，从来没有见过只吃叶子不吃心的，觉得那菜非常不好吃。有时候让我到田里剥菜，我就会连根拔几颗回来。后果也想像得到，挨骂呗。等到春天油菜开花结籽以后才知道，这菜，不光是吃的，还要长菜籽，榨油呢。

    那时候，我是年少，不懂得生活的艰难，父母和大多数农民一样，关注的是一家人的一日三餐。每一粒米，每一颗菜籽和黄豆，都当作宝贝一样。因此，油菜花开放的时候，关注的焦点是花开得够不够茂盛。如果很茂盛，说明可以获得较多的油菜籽，一家人可以多一些油水。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生活质量会稍高一点。

    一晃，离开农村三十多年了。虽说我并不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下放户的身份，就像油和水一样，使我们很难融入到当地人的生活中。但是，我们的父母，还是因此吃了很多的苦。既有不会做农活的尴尬，也有城里人的优越感在现实中被击碎的痛苦，还有要养活几个孩子的艰难。门前的一小块自留地，几只小鸡，就是一年的指望。但是，由于童年记事后的主要岁月是在农村，我的小学中学的同学都在农村，所以我对农村自然就有一种隔不断的情怀。秋天散步时，希望能走到瓜果累累的农田边，家里的阳台上，除了几盆花外，还会种一盆小葱，几颗青蒜等。

    每年油菜花开的时候，总会拉上先生和女儿，找一片油菜田，去嗅嗅花香，看看蜜蜂。随着这几年城市的扩大，周围大片的农田已经很难找到，大片的油菜花更是成了稀有的景观。菜农们追逐的是利益最大化，很多的青菜在抽薹时，就已经成了饭桌上的佳肴，收获油菜籽，肯定不是农民们的追求了。纵有，也是为了再生产的需要。

    于是，为了今年的油菜花，我们寻找了好几个地方，始终没有达到我预期的理想。跑到周边农村，看到的只有一小块一小块像瘌痢头一样的菜田，实在不过瘾。好不容易熬到了清明，我们就向更远处进发。算是功夫不负苦心人，我们终于找到了一片还说得过去的油菜田。

    油菜田里，正是花儿开得最为旺盛时期，一朵朵金黄的油菜花，聚集成一片灿烂的花海。每一根杆子上，都有已经盛开的花和将开未开的蕊，像训练有序的队伍，没有一个违反秩序。说起来，油菜花可能是最算不上花的一种了。好像很少有人专门会对油菜花大发感慨，究其原因，恐怕是因为这种植物和生活结合的太紧密了，难得有人会拿它当成一种欣赏的东东。现在，很多地方的桃树梨树种植基地，秋天采果，春天搞什么桃花节梨花节，一样赚的合不上嘴。我想，如果也搞一个针对油菜花的赏花节，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参与到这个活动中。

    这一次，当看到一大片油菜花的时候，我迫不及待投身到花丛中。左边搂一下，右边抱一下，像一只小蜜蜂遇到花海一样的喜悦。等一番折腾出来，发现满身都是花蕊上的粉粉，还有一两只真正的蜜蜂围着我飞来飞去，俨然使我觉得，我也成了一朵巨大的油菜花了。看到这情形，先生和女儿忙着上来要为我掸掉花粉，我笑着阻止了。我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点点白沾的东西，弄掉岂不可惜？先生和女儿一起大笑不止，说听说过小气鬼，没见过这么小气的，我也不由得和着他们大笑开了。这一身黄黄的菜花粉，不是我和大自然亲密接触的证据吗?